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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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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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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进来一点,起风了。

    陈舒义似乎看出他情绪不对,却没多说,挽着水袖静静陪他站着,看雪。

    陈舒义这个人有点怪,往那儿一杵,什么都不做,身周那股冷气,就是让人舒服。

    杨钊知道自己这个火没来由,又被风夹着雪一拍,也冷静了一点。陈舒义哪里是那样不成器的人,李松云当年还下工厂开过车床。

    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头颈,至于别的——

    聂华的炮筒从门帘缝里伸出来,咔咔咔。

    杨钊怒道:拍拍拍,这也拍,有什么好拍的?

    又对陈舒义说:进去卸了吧,头不晕?

    陈舒义笑道:还好,明天你来不来?

    杨钊说:明天加班,来和你拜个早年,年后见了。

    这一后便后了许久。

    他们反串果然没声张,都是熟人,图一个乐。过年在家的时候,聂华网上传了几张照片给杨钊看。

    陈舒义包大头挺好看的。他莫名其妙地想。

    聂华问:在家还好?

    杨钊答:还好。

    有没被催婚呀?

    杨钊不答,聂华便不再问,杨钊觉得他可能是知道的。

    杨钊堂上只有哥嫂,比他大了十五六岁。

    父亲是工程师,他很小的时候,在工地出了意外。母亲是语文教师,生活倒不是问题,长子年纪也大了,但天性偏偏极善感,是一个越剧迷,带着小儿子,没有空去场子,几盘磁带,伴着家务,翻来覆去地听。

    只能对茫茫大山,凛凛寒风,将逍遥秋水日夜诵。只能陪月光冷冷,白帏沉沉,长忆夫君影朦胧。

    经常听着听着,就满脸的眼泪。

    杨钊觉得,自己对戏剧的情结,那种骨头里的莫名其妙的忧郁,就是从母亲那里遗传的。

    高中没毕业,母亲就去世了,从此长兄如父。

    哥哥嫂嫂在南方老家,也都是专业人士,高学历。这个弟弟性子比较古怪,但好歹脑子不错,一技傍身,读书工作,都不用他们操心。杨钊引给他们见过的朋友,聂华一干人,虽然爱好小众,看着都是正常青年。

    唯一的心病就是他的婚姻。

    杨钊读完硕士参加工作的,眼下已经过了三十。

    杨钊的策略是冷处理,拖字诀,他觉得哥哥可能知道,只是他们都不愿直面这个事实。每被试探,他的态度故意模糊,却也坚决。哥哥也并不强加他什么。侄子已经十多岁,他长年在外,不敢说亲近,却对侄子特别好,每次回去,大包小包吃的玩的,塞很厚的红包。他希望自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十五六岁的年龄差,对于父母的不同视角的记忆,早早分离、各自独立的生活,既不能像同辈人一样亲密无间,又不能像两代人那样互相羁绊。张力在那里,兄弟俩都看得十分清楚,但如履薄冰,谁也不去触碰,谁也不去改变,都绝望地期待着,有一日能悄无声息地化掉,一起静静地沉入水底。

    这可能是爱的一种,杨钊想,刻意孤独,温柔,无可奈何。

    却也必须承认,他非常幸运。

    杨钊十四五岁就知道了,没有特别害怕,他在母亲书架上的明清小说里读到过类似的事。上大学以后,交过两个男友,据说现在都结婚了。

    工作以后也有过两个,但几乎算不上恋爱。他偏好比他小几岁的,对方大半是学生心态,于是他也不很认真,只是交往而已,本来这种关系也浅,慢慢淡了,就散了,就像工作与看戏之外的另一种应酬,彼此并无交集。

    他看过这方面的研究报告,梨园行特别多。和演员混久了,他也知道,行里根本不把这当个事。据他自己的经验,戏迷票友里也多,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和某些潜意识有关,展示表演、性别倒错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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