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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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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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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是男人了。老派闺门旦,一颦一笑,都追求一个小,形是其次,讲究一个范儿,男旦比女人像女人,就是这个理。

    陈舒义自己似乎也想大笑,不敢,在镜子里绷着脸,眼睛亮亮地瞧他。

    过新年,戏班子不分老小,集体反串,娱乐大众,是老例了,现在大院大团也都这么着,早则元旦,晚则元宵,权当是行业特色的年会。祥园总共没几个人,估计是一时高兴,也串起来。

    杨钊再看看他,还是想不起,心里忽然蹿起一股火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然不好发作,进去寻了个位置坐下。

    聂华笑道:你们明天卖不卖票?要卖票,我给你挑张好的,做个海报,今晚上网一发,明天保准爆棚。

    陈舒义赶紧说:可不要,你们内部传播,该来的,自己就来了。

    旁边有个跟着来的笑道:年轻一辈里没男旦,陈老板大可第一个吃螃蟹。

    聂华手上快门不歇,说:差矣差矣,男旦和反串是两码事,梅兰芳唱小生,才叫反串,老杨,快,给他科普科普,哎,老杨?

    人没了,后台另一边的帘子兀自在抖。

    站在戏台上,杨钊发现外面下雪了。

    其实这里的雪和杨钊小时候想象的不一样,不是柳絮因风起,撒盐空中差可拟,似乎每一片都很有分量,目标明确地奔向地面。太冷,临近春节,祥园一个人也没有,除了背后屋子里有点笑声,外面一片寂寂,雪落在刻着团花的石板地上,落在浅了许多的池子里,悄然无踪,人心里突然就空了,像柳梢一样空。

    心一空,他想起来陈舒义这个样子像谁了。

    像丁跃进。

    杨钊偶尔还听到丁跃进的名字,但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

    丁跃进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人也并不精致,却是一个男旦。梅派,长年混票房,偶尔彩唱。

    眉眼有一点妩媚,杨钊似乎在认识了他以后,才懂得识别这种妩媚的含义。

    票房这种地方,三教九流,平起平坐,有教授、医生、大学生,也有贩夫走卒、无业游民。丁跃进是个个体户,上有老母,结婚许多年,没有孩子。

    每年元宵,文庙后面开美食街。丁跃进也会把摊子摆在那里,卖鸡汁豆腐干。

    他的豆腐干名声比票友要响亮得多,一口很大的锅子,卤水咕嘟咕嘟作响,面上漂着两只肥鸡,油汪汪地,映着满街彩灯。

    杨钊记得,丁跃进对他蛮热情。他第一次去坐唱,丁跃进带他入座,双手从后面按着他肩,说完话,有意无意在他头颈上摸了一下。

    其余也没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他那时候还是学生,糊里糊涂,有点小怕,后来才模糊懂得其中含义。

    当然,他觉得丁跃进多半并没有恶意,可能只是一种习惯,或者本能。

    后来丁跃进离婚了,母亲去世了,豆腐干也不卖了。

    杨钊工作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票房,要是没有聂华,也就闷头宅了。

    他听说丁跃进吃着低保,但还常常去。

    杨钊觉得,这足以成为他不高兴的理由。

    人生在世如春梦,几时潦倒入空蒙。

    他大概是不想陈舒义也这样,怕。

    千里搭长棚,冷板凳坐不得一辈子。

    陈舒义在身后喊:老杨。

    杨钊微微侧头。陈舒义云淡风轻地问:几号回家?

    他答再过三天,实验提前完了。

    陈舒义说:喔,你比我们倒还早放。

    对他发火,当然没道理,杨钊努力放平口气,问:你今年还是二十九走,连不连探亲假?

    陈舒义走到他身边站着,样子有点怪,包大头,裹着条水袖,里面还是便服。

    是,过两天再看吧。

    杨钊伸手虚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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