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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沁动作一滞，但转瞬便毫不在意，继续脱掉外套，掀开被子就睡，直当他是空气。
“你想做什么，我替你。”崔邃坐在床边，温和轻柔。
刘沁没有吱声，闭眼装睡。
“在崔家，你需要一个身份。他给不了你，但我可以。”崔邃继续劝说。
刘沁仍不吱声，崔邃没有催促，也没有再劝，就坐在床边静等。
久久僵持不下，刘沁终妥协，叹息着说：“到了如今，难道你还是看不明白么？”
崔邃摇头。他不明白。刘沁的性子，这世上恐怕再没人比他清楚了。她绝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就盲目的忘乎所以的人，外头传的那些说她自甘堕落，不要脸面地不清不白地跟着崔远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父母大仇，执意守在崔远身边！是什么原因，让她屡屡距他三丈外，不肯亲近一点点！
他想不明白！
“其实刘沁早就死了前那场屠杀，原就不会有活口。留下来的，只是一口气，一个影。我父兄壮志未酬，要借我这双手去达成未了之愿。而我自个儿，当年走投无路时，自愿以身效忠于你六兄，成为他的死士。这样的我，会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
刘沁说得很平静，似乎这世上，已没什么让她在乎了。
“别人你可以不在乎，我呢？你说你只是一口气，一个影，难道这些年里我们日夜相伴的情景都是假的吗？到了现在，你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明白我的心吗？你想做什么，你去做你的就是了，难不成我会拦着你？难道你不知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什么大逆不道，什么火海油锅，我都不在乎，我都可以帮你！”
刘沁默然。
自前年崔邃突然消失，音信全无，不说崔家忧心匆匆，就是她也十分担忧。所有的亲朋故久，都询问了一个遍，却仍然没有一丝他的消息。
那时，她便开始惴惴不安，怀疑他是追着杨复恭去了。
去岁，杨复恭，田令孜相继暴毙，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眉角总是突突的跳。直到除夕时，她收到任七来信，得知崔邃平安无恙，积压在心中的大石方算落了地。
在外一年多，大半年躺在病床上，其余便是战场奔波，酒场筹谋，崔邃自个儿不要命，她却不敢将他再牵涉进来了。
她们之间，的确需要一个了结。这样想着，刘沁缓缓开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请郎君看开些。”
“看不开，你我是一场生与死的结，要么生，要么死，不存在逐渐远离，相忘江湖这个选项。你若一定要舍弃我，我只好去渭河做一只水鬼。多得了，也算不亏。”
崔邃眸光淡淡，瞳孔深处却洋溢着疯狂。他如一座沉默了数万年的火山，口子上覆满了各色的植被，绿意盎然，一片祥和，内力却波涛汹涌，随时将这个世界吞灭。
刘沁从不见他这样，吓得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袖子，生怕他怒气冲冲转身就要去做什么傻事。
“你怎么能够这样想？你和我是一样的吗？你还有父母，还有许许多多的亲友，还有荣誉无比的崔氏门庭，你干什么不好，何必将性命耗费在我这里呢？”
刘沁急急劝说，紧紧拽着他。
“自古活人难与死人争。你父兄在前，这世上，再没有任何男子能入你心，能让你稍稍认识到你还是个活人。那我只好也去，也许到那时，你倒能意识到我的重要性。”
崔邃见她慌了，暗暗一喜，沉着脸，乘胜追击。他知道，凭借刘沁的机敏，现在若是解不开这个结，这辈子，他恐怕再没有机会了。
“我……我……”刘沁说不出话来。眼泪毫无征兆就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忙收了手捧脸，相将哭泣掩回去。但，她的眼睛，她的心，就是不受控制，如决堤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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