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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鸡鸣还没响,明深便摸黑起床。
不点油灯,油灯恼人,身旁睡着的几个同岁的小沙弥总说清晨油灯晃眼,明深很早以前就不点了。
借着微微晨光套好皂直裰,规规矩矩地系好身旁的纽扣,哈出一口白雾,拿上屋角架上放着的木盆,舀上半勺半山里挑的冷泉,洗把脸,清醒清醒。
冬天里也用冰凉的泉水洗脸,水冷彻骨,刺的人生疼,可明深不在乎,像个没事人一样,认认真真的打上一盆水,用毛巾把额头擦擦,再把脸擦擦,洗漱完了,有时头顶都飘着白烟。
按一般的珈蓝宝地来说,小沙弥是做早课的,无相寺却没这个规矩,寺里来的小沙弥多是家里人死绝,自己也没个活路,找个能免费吃饭的地方来的。
明深也是,出家已了。
他是十一岁来的。
他没名字,或者说,名字早忘了,明深是老方丈给取的法号。
他不知道自己家原在哪里,也不记得他娘死在啥时候了。
他就记得他爹咽气前跟他说:“把俺吃了,然后往东走,东边有粮”。
明深记住了,也没哭,一声不吭的把他爹吃了,然后听他爹的话,往东走。
可东是哪儿呢?
在街旁问了个瘦成一摊骨头的人,那人笑了笑,笑得下巴骨快把脸皮子戳破了似的,说:
“你是今儿个第六个这么问俺的,东在那头!早上看着太阳走哇!”
明深点点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转头回来把自己爹的腿丢给了那人,自己胃口小,还余了干粮。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朝太阳走了。
天亮就走,天暗就睡到死人堆里,吃衣服吃麻带吃鞋子。遇山翻山,遇水过河,一直没停下。
他爹说的还挺对,越往东走,树皮就越多,到后来树皮都是好的,没人吃了,甚至两侧路旁还有茶摊,地里还有野菜,远处的地里时不时窜着肥硕田鼠和野兔子,明深眼睛很好,他爹都夸过。
但明深总有些伤心,要有这么多树皮吃,他爹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后来就到了这寺里,怎么来的他自己也不清楚,无相寺里当时领班的大和尚也不清楚。
就记得那个久居禅房,不问世事的老方丈都出来望了望,看着蓬头垢面的明深问了句:
“从哪来?”
明深如实回答:
“不知道。”
“来当和尚?”
“不知道。”
老方丈盯了半晌,老僧入定似的低下头来,不停地掐着手中佛珠。
明深就这么看着老方丈,连眼睛都不眨,盯着盯着……
老方丈嘴里默念完了经,抬起头说了句:“有佛缘!也有慧根!”,于是明深就留下了。
关于明深从哪来的成了无相寺里的一个谜,首座说来得那年明明是勃州发了大饥荒,可勃州还在京城东边,那明深是从哪来的呢?奇哉怪也!
这样来历的小孩挺多的,但大多寺里摊了些银两,管了一顿饱饭,便让去京城里找生计去了,寺里是不收的,多数收了,也只做火工弟子,不算寺里的正牌和尚,也不发度牒。
收下的小沙弥也没要求,除了每天晚课让二师父拎着念半柱香的经。大多数小沙弥其实不识字,只装模作样的记住音节,会念“阿弥陀佛”,其他时间挑水喂猪就好,寺里没别的要求,守三便不会赶出寺去。
和尚要的瑜伽焰口,诵经拜忏,老师父里都少有会的,别说明深这一辈的小沙弥了。
按老方丈的话说,“自身难渡,何求渡人?”
但明深不这么想,他还记得爹还说过,“正正经经做事,本本分分做人”。
当和尚也要当好和尚,于是跟首座大师父开蒙入学,和几个年岁大些也想学文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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