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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秋季,渭北高原就阴雨连连,搭在院子里、操场上的各式防震棚实在是没法住了,人们只好纷纷搬回自家的屋子里。秋雨开始下的时候,虽然连绵,却少暴雨。有时晚上下,早上天就放晴。就在人们估计雨水要过去了,准备把发潮的被子拿出去晒晒时,渭北高原又接连下了好几场暴雨,褐红色的高粱、翠油油的玉米被雨水冲得歪歪斜斜。县城大大小小的路面都淌着水,稍微高一点的地方,黛黑色的泥鳅缓慢地蠕动着,贪婪地喘息着。不少人挽着裤腿,提着竹篓子,用一截粗铁丝折成的钩一甩一甩地把泥鳅丢在篓子里,准备用盐渍干后冬天当小菜吃。
暴雨停后,天气开始转凉。整个天空变得碧兰碧兰,星星点点黄、白色的野菊花一夜间悄悄地冒了出来,大地顿时清爽起来。每天清晨,瞿南都会骑个自行车到城墙边听广播学外语。这天,就在他骑车回家的时候,突然整个县城像平地炸起了一声响雷,口号声、鞭炮声、锣鼓声响成了一片。他懵懵懂懂地跟着涌动的人群在街上走着、听着,明白了以前常在报纸出现的那几个人被打倒了。
当又一个春天悄悄来临时,瞿南进了一所学校读书。学校生活一晃就过去了,他并没有记住多少。留下最深记忆的是学校的操场很大,边上有一个果园,园里长着许多果树。有几株果树,他以前没见过。这果树长得特别高、树干粗大,麦黄时,结出的果子硕大如鹅卵。到了夜里,同宿舍的几个同学悄悄地来到树下。他们本来想爬上去,可是那树实在太高,没有人敢爬,于是就用石头使劲地朝树上扔,然后在星光下找着掉下来的果子。
再有,就是入学校不久,他们就被叫到操场上搞了一次“集中教育”。那会儿的大学生不像现在,年龄、阅历、甚至兴趣都差不多。那个年代搞了十多年,大学公开招生也停止了十多年。恢复高考后,积压了十多年的能量一夜间被释放出来,不少已经结婚生孩的人也重新拾起了久违的课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苦读了起来。等入了学,大家才发现一个班上有已经胡子拉茬的半大中年人,有带着孩子的妈妈级新生,当然还有应届毕业的小毛头。
上课时,大家反正都坐在一起,还不看出什么。但是一到吃饭和活动时,你就会发现,“老生姜”和“嫩棒子”总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们各有各的“圈”、各有各的“摊”。“老生姜”们晚上经常出去。“嫩棒子”嘴里经常叨唠谁去给孩子喂奶了,谁偷偷溜回家“过家庭生活”了,可是“嫩棒子”从来就没观察到班上已经有好几对男女开始和自己的老婆、自己的男人闹离婚了。
就在这当儿,北京有一家报纸长篇刊登了一篇批判“现代陈世美”的文章。学校又组织大家读报,又组织大家讨论。报纸上的几句话,瞿南到现在还记得。一位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到农村插队,娶了个农村女孩子。考上大学后,这男孩的妈***着儿子和那女孩离婚。男孩有点舍不得,他妈妈说:“我们家祖上从来就没娶过农民家的女孩当媳妇,娶个农民的女儿真叫我丢脸。”这句话一下子在学校炸开了锅,这男孩的妈妈成了众口唾骂的“忘本婆”。
学校有一位校长,在会上拍着胸脯对大家说:“凡是中国人,三代以前都是家民。我就是农民,我娶的媳妇不仅是农民的女儿,而且自己也在家务农。我不是过得挺好的吗?”几个平时瞧不起“小毛头”,说他们是“考试入学的幸运儿”的“老生姜”被学校点了名。据说,会后他们都向学校上交了永远不做“现代陈世美”的保证书。
学校的练琴房也是他经常想起的一个地方。琴房就在操场边上的一排平房里,学音乐专业的学生每天早晚在那里练歌、弹琴、跳舞。有时候,声音很吵杂,宿舍的人都捂着耳朵,大骂猪叫狼嚎;有时候声音却很美,轻飘飘、荡悠悠的,同学们便从中分享着一种愉悦。
一次,当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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