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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必影过去开门，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袖筒——那里藏着他自制的袖箭。
门口站着的果然不是小二，而是刚刚柜台后边的掌柜。
他看见迟青的样貌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赔着笑：“真是对不住，让二位客官久等了。刚刚小店出了点小问题，人手凑不开，所以就我来顶一阵儿。”
庄必影接过他手里的托盘放到屋里的桌子上。
迟青接了掌柜的话：“哦？出了什么事？”
说话间，她还迅速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酱鸡腿，炒青菜，肉丸子粉丝汤，炒蘑菇。看起来听丰盛，但卖相跟鲍大娘做的菜比起来就逊色不少。
掌柜面色为难，见迟青实在感兴趣，才不得不说：“客官，别怪我多嘴。您的样貌实属难得，出了这道门，最好把面纱牢牢戴上，别轻易叫人瞧见。”
迟青摸了摸自己的人皮面具，满面春风地接下了掌柜的夸奖。
她又问：“听掌柜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掌柜左右看了看，确实没人，才往房门里面踏了一步，小声道：“咱们县有个顶顶有钱的大户郑家，郑家二房的三小姐喜好姿色过人的男子，养了不少在自家院中。有乐意的，也有不乐意的。这不，有个不乐意的跑了，郑家这会儿在到处找人哪。”
他说完，收起托盘：“二位客官慢用。”
出门前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迟青简直大开眼界。以前只在电视里小说里看到强抢民女，想不到这里民风如此彪悍，直接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啊！
她转头正打算跟庄必影吐槽，却发现他脸色很差，表情特别阴沉。
“小庄，你怎么了？这个郑佩佩，你认识？”
庄必影松开死死掐进肉里的指甲，看着迟青关切的眼神，冷笑一声。
“我不认识郑家的小姐，但是我认识郑家的二老爷。他就是当年杀我全家的凶手。”
迟青愣住了，原本戏谑的态度消失不见。
庄必影虽然不像迟风那么性格开朗，但是接触下来也能感觉到他是个温暖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被人杀了全家呢？
看他的表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他都经历了什么，才能在遭遇这种变故之后保持自己的心态？
她不是没有想过寨子里的土匪们会有家人，但是一直把这里当成游戏世界，没有较真儿。她这会儿才意识到，寨子里的人可能都跟赵雨禾一样，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往。
曾经的苦难不为外人道，这是人之常情。她没有往深处想过，为什么土匪会变成土匪。
那迟青和迟风呢？她们姐弟俩有什么过往？
愣了两秒，她听见自己开口说话：“那个二老爷，现在还活着？”
“当然，不止活着，还活得好好地。儿孙满堂，富贵荣华。”庄必影盯着桌上的茶杯，眼神狠厉。
迟青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心一阵阵钝痛。
如果庄必影说的是真的，郑家二老爷杀了他全家。他成了土匪被通缉，郑二老爷在县城里活得滋润潇洒。官府在做什么？没有抓人吗？
见她还想再问，庄必影出声打断她：“别说这个了，再说下去，今晚该吃不下饭了。”
迟青点点头，把碗筷递到他手里。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任何多余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仇恨就在那里，除非得以洗清，否则将永远铭刻于心上。
埋头吃饭的时候，迟青没有注意到，庄必影看她的眼神格外复杂。
吃完饭，庄必影就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迟青叫小二往两间房都送了热水泡澡。走了一天的山路，泡一泡才睡得香。
她坐在浴桶里，定定看着水面，突然把自己的脸埋进水里。
水中冒出咕噜咕噜的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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