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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怪不得上一个阿姨不干了,你这个老不死的,磨死人了,你能打死谁啊?你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施杞一听这话,赶紧上前拉着洪阿姨安慰。
人的语言有时候比利剑更可怕。
她看起来不痛不痒,没有伤口,却很可能在对方的血液里扎根。口出恶言和听到恶言的人都可能在某个午夜梦回时,感受到言语变成的短针,刺进身体的每个毛孔。
老人不是故意的,洪阿姨却是。
她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完全不计较后果,好像这只是一份工作,只要不干了,说出怎样的话都没关系。
施杞也没法责怪洪阿姨,她的失控并非没有缘由,她被打了一巴掌,她正委屈着。只是这是她的反击,却不一定是她的真心。
施杞相信每个选择了照料老人这份工作的人,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充满善心的,自认为有耐心的,也是有爱心的。
只是他们都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这份工作的艰难。
很多人在年轻的时候以为的衰老,就是干不动体力活,被世界抛弃,在家里喝喝茶看看包,吃着慢性病的药,定期去医院。每日以一个孤独的身影,穿梭在家和菜场,家和医院,家和景点里。
有的年轻人甚至还会说,老人太幸福了,一个人不上班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年轻人可累得不行。
年轻人根本不懂,老人的孤独和年轻人的孤独根本是两种感知。
年轻人的孤独带着与世无争,带着孤傲清冷,带着特立独行,带着世俗抗争。但老人的孤独却是一种恐惧和绝望。
当老伙伴们离他们而去,他们的时日也开始倒数了。当后辈们忙碌着将他们忘记,他们就愈发恐惧起身体上每一寸的疼痛。
“死在路上没人发现怎么办啊?”
“要是能睡一觉死了就好了。”
“活着真没意思啊。”
老人们说是这样说,可他们在靠近死亡之际,还是会努力求生。就算是顶着破败老化的身体,他们也想要继续活下去。
洪阿姨彻底不管老人了。
施杞也管不了。
她只能在床边顺着老人,在老人快要从床边爬掉出来时,将老人扶住,挪回床上。
这里的三楼当然是看不到日出的,施杞就在老人的窗前望着远处厨房的窗户。
快了,再等等,天就亮了。
黑暗总会被阳光驱散的,再等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