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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修德将一封写好的密信放在桌面上,恭谨道:“请夫人为我盖一印信,我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宣朝歌垂下眼,轻描淡写问道:“这是何意?”
秦铎此前派了人统管温修德手下军务,他这个参谋斗不过对方,被架空成了虚职,请求撤销对方职务的请求也被秦铎驳回过几次。
此时旧事重提想要实权,甚至在条件上得寸进尺,无非是觉得秦铎出事,宣朝歌极有可能是在仗上将的余威故弄玄虚。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夫人如何不明白?”温修德有恃无恐道,“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儿是秦公馆,你如何让我吃罚酒?”宣朝歌笑道。
温修德只听见子弹上膛的脆响,在他有所应对以前,黑沉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握在枪柄上的手细白而无害,因瘦削而略微突出的秀气筋骨却巍然不动,显现出别样的沉稳与狠厉。
温修德倏地记起军中的传闻。
朝歌不仅不是花瓶,反而在由她牵头组建的新军中颇有威严,这等谣言只在高层中传说,甚至连着此前在元帅府默默无闻都成了手秦铎授意卧底之举。
但温修德并非对往事半知半解的外人,如何不知朝歌最初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歌女?
他便觉得传言只是秦铎在为自己夫人立威。
此时温修德背后冷汗直冒,分明是在掀开自己的底牌,却掩饰不住脸上讪笑的神情:“上将府已经被包围了,夫人,请……”
砰——
温修德的话却是被耳边擦过的枪声打断,那一刻,他错觉自己会死在这样荒谬的情景下,被一个他从未视作为威胁的人随手枪杀。
仿佛他不是要在上将府倾覆以前来讨些名正言顺的好处,而是落入了鸿门宴的圈套。
“你再有什么小动作,这下对准的就是你的脑袋。”
宣朝歌的声线中满是轻巧的漠然,温修德垂下手摸枪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露出惊惧。
秦铎年少时在军官学校受了温蒙峎的教导,即便数年以后政见不合,仍在对方的忌惮中维持着表面和平。
温家曾经是近都的土皇帝。秦铎来近都接管军队仗的是宁都秦元帅旧部的势,尽管不久以后,以他为主的集团成为了在两方都颇具威严的军阀派系之一,与近都既有的老人仍是面和心不和。
自在秦铎宁都司令部机场遭遇刺杀以后,近都中人逐渐从风吹草动中确认了他命悬一线的现状。
温蒙峎的长子温修才本就对秦铎势大的情况不满已久,即便近都的联军与北方军阀的对抗正如火如荼,却心知过了这村没这店,他想要成为第二个权势滔天的秦铎,只能抓住这次机会。
不论是真死了还是病危,他都要将对方拉下台。
黄昏中,密密匝匝的官兵将秦公馆包围得铁桶一块。
温修才坐在军车之中,心中唾弃着自己丝毫不掩饰私心的弟弟。以为找朝歌骗到秦铎的手谕就有用吗?政变又不是争皇位,当然谁拳头硬谁是老大。
忽然,一个警卫跑到车旁,“少爷,总长让您收兵……”
温修才一惊:“为何?”
温修才只觉得自己的父亲老了,竟眼看着秦铎这样一个年轻人这样势不可当地成长起来,也不全心全意为儿子考虑,发扬温家祖上在近都留下的余威。
这次温蒙峎也是好不容易才被说服,温修才等这一天太久,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警卫还未说话,一个士兵焦急地跑来,打断道:“进城了!”
其余人皆是侧目,只见那个士兵脸上隐现恐惧:“是……是秦军。”
秦铎手下的内讧反叛如同只是演了一场戏,待到一直在联军中划水的温军暴露了真实目的,便开始了碾压似的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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