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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宇乍听她这样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她，眼中的不可置信未及掩藏。
炕沿上坐着的大大小小孩子，也都有一瞬间的愣忡，特别是梁飞和梁凡，他们一时都有点不知所措。
大嫂没发怒，却让他们感觉越发地不安。
梁宇抬头，目光正撞上蒋岱的，他赶紧挪开目光，再次垂下眼掩藏起所有情绪，还是那种冷硬的姿态。
“你不出声，嫂子就当你是同意了。现在，咱们来说一说，为什么自从林大哥进了家门，你就一直……是不开心吗？”蒋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
既使面前的这个小少年，未来会长成一个反派，她也绝对不相信他天生骨子里就有很多恶。
其实，会有很多因素促成一个人的善恶的。
蒋岱相信，在他身上哪怕有恶，也是因为周遭某些东西对他产生了影响，并不是他的本心。
她说到这里，梁宇手上雕刻的动作顿了顿：“……你想听实话吗？”
他放下手中的刀子，另一只手的指间，依旧捏着那个雕了一大半的小狗，眼神犀利地看向蒋岱。
蒋岱真诚坦然地回看他，这个孩子，无论他有多倔强，现在能说出他的想法，已然是最大的进步。
哪怕她此时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是愤怒、不屑甚至是敌意，这些都不重要。
有事情可以开诚布公地说出来，这算是敞开心扉的一种，也是打开心结的最好方式。
“当然，你说！”
蒋岱态度温和，鼓励他说下去。
梁宇用力捏着那个木雕，手指节攥得都有些发白了，声音也有些颤抖：“我大哥还没死呢？你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怎么骂我大哥？你以为……我只是因为他用刀逼着我了吗？我没那么小心眼，我是听不了那些骂你们的话……”
“……他必须走，马上走，你都救他了，他还在咱们家做什么？你不怕丢人，我们还怕呢！”
他眼神倔强，说到这里，手指攥得更紧，嘴唇颤抖着垂下头去，不想让蒋岱看到他的神情。
蒋岱欣慰，他把这些天以来的憋屈都说出来了。
她伸手搭上他瘦削的肩膀：“小宇，你相信大嫂吗？”
梁宇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他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嘴里吐出一个字眼：“信！”
“那不就完了嘛！傻孩子！”
蒋岱忽然拔高了些声音。
她温柔地抬起小少年的头，让他看着自己。
此时，梁宇眼眶通红，真哭了，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扑簌簌地落下。
憋了好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他就很少哭了。
哪怕是大哥被拉走，爹爹打猎再也没回来，他也一直憋着、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时候，泪水却一下子如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
蒋岱把他的头揽过来，让他的额头抵在她的肩头：“小宇，大嫂知道你心里委屈，那天你挨了那么重的打，我还罚你跪，是大嫂的不对！但今天的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做错了？”
梁宇没出声，继续无声地啜泣着。
“你还小，现在跟你说一些话你可能不会理解，但我还是要说。林大哥这个人，我必须要救，那天我不救他的话，他必死无疑了；他腿折了，胸口还那么个大口子，他不住在咱们家，现在把他赶出去，他还是会感染，或会被冻死！咱们救人救到底，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至于你说的，村子里的那些流言。所谓的流言止于智者，我做得端行得正，他们说他们的，只当是疯狗汪汪汪叫了。人活在这世上，要拍着自己的良心活，要总是听别人的话过日子，那还不得郁闷死，你说对吧？”
梁宇听着蒋岱慢声细语地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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