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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派堂皇的李家大宅,一片锦绣回廊、雕梁画柱,处处花草如翡翠,处处楼台如仙阁,难以想象这里居然是一个南明官员的居所。
年过六十的李振承正在含饴弄孙,虽然老爷子仍旧精力旺盛,主持海关各项业务,时常会见夷商,但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最大的成就仍是给家族开枝散叶。李振承娶妻妾十房,得子八人,又复得九房子孙,除原配嫡子李有勋受李振承之命,返回福建漳州故里,“衣锦还乡”以外,剩余六房子嗣都在广州。
李振承膝上的是四子李有度的小儿子,降生不久,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李振承子孙颇多,李振承对于每一个家族成员的诞生,都是极为开心。
李振承剥开一块糖果的糖衣,小心地塞进孙儿的小嘴中,小孙儿尝到甜头,咯咯的笑了出来,也把李振承逗笑。他喂给孙儿的这块糖,产自葡萄牙殖民地,是真正的舶来品,价格不菲。南明一代,从西方进口到中国的特殊糖果,一直是上流社会钟爱的零食。普通人家都消费不起这样的进口货,但是对于李振承这样的官商氏族来说,全家人敞开吃多久都没问题。
广州的春天已经走到了末尾,温度也并不低,李振承悠然地享受着下午时光,可是总有俗事来打扰他。
颇受信任的管家李封三步并作两步走,快步走入了李振承的书房,礼数做足,给李振承打了个千,他年纪也不小了,李振承不叫他磕头,向来都是作揖。
“东主,出了大事!”李封跟随李振承二十多年了,历练已深,很少有这么进退失据的时候。
倒是李振承涵养更好,他问道:“到底何事,如此慌张,可是祸事来了?”
李封摇头说道:“也算不得祸事,至少跟本家无关。黄埔港来了六艘大船,比昔日那英吉利大帆船还要巨大,四艘有四十多丈长,是寻常外夷商船数倍之大,还有两艘稍小些,但也三四倍于前些日子来的葡萄牙商船。不仅如此,这六艘巨舟无风自行,连风帆都没有挂一面,就两根巨大的烟囱突突地吐着黑烟,在海上航行之快,有若奔马。六艘巨舟中只有三艘是货船,剩下的三艘应该是兵船,上面的火炮非常的吓人,虽然火炮的数量不如泰西人的兵船多,可是给人感觉,要比泰西人的兵船更加厉害!”
李振承闻言,面色一惊,说道:“前两天来得那艘葡萄牙帆船“金枪鱼号”,是近两千料的大船,运走货物怕是得有三万担,比这葡萄牙人的商船还要大三四倍,这得能运多少货物?这船是何处来的?英吉利?法兰西?还是西班牙、葡萄牙?怕都不是,如果是的话,李封你便直说这是哪国的商船了。”
李封躬身道:“东主睿智,这卞艘巨舟并不来自泰西,而是来自东洋。”
李振承眉头一皱,“倭国的船?”
李振承觉得不太可能是倭国的船,不是他看不起倭国人,实在是那些矮个子的小人根本没有那个实力,他们连千料以上的大船都造不出来。
(一料约等于0.33吨,二千料大船大于是660吨)
李封连连摆手,道:“也不是,据说是倭国向东,再行万里的地方。”
李振承笑了:“那不就到了外夷说的新大陆了吗?”
李振承常年与欧洲商人接触,见识极多,这个时代明人还不知道的世界地理,他却是谙熟于心。
年轻时,他在老延平王郑森手下做事,便见过英吉利人进贡的地球仪,虽说不甚精确,但也知道万里之外美洲大陆的事情。
李封道:“小的不知,但恐怕就是那里了。”
李振承道:“既然有夷商来做生意,自然是好事,那三艘大船中的货物,说不得有什么珍奇之物,大有利润,却怎么见你一片慌张神色?”
李封脸色也是有些怪,道:“这从东洋而来的夷商,一个个都是我大明子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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