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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闪烁着一丝凶狠却不邪门的目光。
凶狠的目光，是杀人时候才会展露的，但凡要杀人，几乎都是心里起了邪念，目光里不可能不邪门。
只有刽子手，他们杀人是工作，目光才不会邪门。
而且，老六的五根手指很长，比正常人长一半，但手指长却不细，根根粗壮，雪茄烟似的。
光是瞧这双手，我就能肯定，郑婧说得确实不假，老六的确是鬼头刀。
以前的刽子手，用来行刑的刀，刀身很大，刀身大刀柄就粗，手指不够长，就握不实刀柄。
握不住的刀，哪怕你的手力气再大，砍不出力量来，不能一刀将犯人的头颅斩断——这在刽子手里，十分丢人，属于活办砸了。
可手指长了，就一定没力气，这是生理结构决定的。
因此，刽子手有独特的训练法门，每天用烧热的铁砂，去烫手指。
铁砂的温度，不但能烫伤皮肤，还会烫伤骨膜。
骨膜伤了，就会长厚，皮肤也会变成老皮。
老皮加上骨膜，成了手指的铠甲，手指自此，变得孔武有力起来，跟铁夹子似的。
“敢问你的师承是谁？”我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询问老六。
老六眼眯成一条线，含笑说道：“没有师承，是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祖上是宫里人，杀的好汉太多了，到如今，没脸提他的名号。”
宫里的呀，那就……靠谱！
“晚上建人皮庙，得仰仗你了！”我恭维着说。
“好说，好说！”老六很有江湖气，我是真没想到，郑婧的手里，有这样的人物。
除了人皮庙，要靠“养鬼扮大仙”的手法来扮菩提枝，还需要牛眼泪、描棺师父、舍利子。
牛眼泪最好弄到，描棺师父嘛，我可以去请，至于舍利子……
“我认识一位庙里的主持，跟他关系很好，也没少捐香火钱，我夜里去找他，他肯定愿意卖我一枚！”郑婧说完，我们就开始行动。
兵分三路。
郑婧去弄舍利子，我去请描棺师父，老六去建人皮庙。
但请描棺师父之前，我得跟老六去一趟，一来要给人皮庙开眼，二来嘛，还是得亲眼见一见老六的手艺，办这么大的事，谨慎第一。
于是，我和小叔，上了老六的车。
老六开的是一辆农用车，后面有个带盖的斗，魏大力被关在斗里。
“老六，你跟着郑老板，没少赚钱吧，咋还开农用车？”
“开习惯了，农用车皮实，耐操，合我的心意。”老六说道。
确实开习惯了。
我瞧见农用车的方向盘，有两处深深的凹陷，这应该是老六日积月累的开，两根大拇指给摁下去的。
“你手劲真大！”我夸赞老六。
老六微微笑着，跟我比划起来，他左手抬到后视镜的位置，说：“古代杀头，要在行刑台一丈高的地方，挂一条白绫，刽子手一刀砍下去，犯人的血，要溅到白绫上，这趟活，才算干得漂亮。
要想一刀血溅白绫，必须手指牢固，能把刀握实，而且手臂也要有力气，不然办不到。”
得，听他说起来，就知道什么叫专业。
但等到建人皮庙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专业。
农用车开到了荒山，老六一只手就把魏大力给扛在肩膀上，走到了山里的林子里。
他扒光了魏大力的衣服，绑在一颗树上，先请我开眼。
“没刀啊！”我说。
“有刀！”
老六把外套脱了，身上穿了一件坎肩。
坎肩上缝了十来个口袋，别着几十把刀，宽的、窄的、长的、短的，各式各样的都有，论功能，砍骨的、剥皮的、放血的，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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