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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械很沉，沉到顾云桑觉得自己根本抬不起手臂，她死死地握着枪把，快要控制不住激荡翻滚的怒意，连带着枪都在剧烈地抖动。
听，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就能决定她的、其他人质的存活。
这无疑是在告诉她，和这么多条人命相比，向赫里开枪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要顾云桑动手，她就能够救下所有的人。
这个决定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悬念，聪明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是顾云桑很愤怒，是那种憋闷的、无助的想要歇斯底里地宣泄的愤怒。
人命在向野看来算什么？
一时兴起的玩具，还是随意看戏的赌约？
他拿着这些人命，换她伤害赫里，有那么值得笑话吗？
顾云桑盯着他嘲弄的自以为掌握一切的笑容，缓缓举起了枪，
“你在……笑什么？”
向野余光中见她举起了枪正要笑，只是这带着颤抖不连贯的发问让他诧异回头，却发现，
那枪对准了自己。
向野嘴角缓缓放平，挑起一边的眉头看她，
那平时总是带着浅淡笑意的女孩红着眼、抖着手朝着他这边。
枪口晃动得幅度很大，毫无疑问只要是会用枪的人都能够抢过枪将顾云桑反杀。
于是向野气定神闲，听着她用平静不下来的语气说道：
“一点也不好笑。”
“……”
“你只要选就行了。”向野强调。
选？
选人命还是伤害？
顾云桑算起来活了两辈子，一直是一个努力生活的普通人，现在却要她去做这样一个荒谬的决定。
见她迟迟不动，
向野“啧”了一声，他转头看向赫里，嘲讽道，
“没想到她居然愿意为你放弃这些人命，真是——”
“你太自以为是了。”顾云桑打断他，她垂下了有些酸痛的手臂，将手枪直接扔在了地上，
“我只是不想做这种无谓的选择。向野，我不知道你是觉得拿人命做赌注很好玩，还是你想看赫里的难堪，这种随意决定别人生死的行为都太可笑了。”
这句话对一群星盗来说确实有些滑稽，但是顾云桑不在意，她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一样，一字一顿地开口，
“如果你只能通过这样低级的方式来寻求快乐，那我会觉得你很可怜。”
向野一时间怔住，接着就是气急反笑，他朝着顾云桑一步一步走过去。
赫里见此掩住眼中的惊讶，他按捺住想要活动的手指，等待着一个时机。
“可怜？你懂什么？”
向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拖向自己，手下瘦弱的肩膀似乎能够轻易地被捏碎，他冷漠道，
“弱肉强食，没能力自保的人有什么掌握自由的权利？”
“所以你是说这些弱者就应该被强者主宰生死吗？这是什么歪理！”
向野捏住她的脸，看上去已经快要失去耐心，
“弱小就是错，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顾云桑看着他深暗的眼眸，久而露出一丝怜悯的、不像是笑的笑，
“……所以你只能像现在这样活着，不懂得敬畏生命的人永远不会懂生命的意义。”
她用力拂开向野的手，静静说道：
“你不会懂为什么弱者会拼命地活着，你也不会懂有人为什么活得艰辛却依旧快乐，在你剥夺别人生存权利时候你就再也不会知道了。”
“我讨厌长篇大论，你是在对我说教吗？”
不，不是。
顾云桑不准备再说什么了。她只是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发表这些看法。
但现实是，她似乎是在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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