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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过学问,自然是什么都不会。我父母让我对这几年的遭遇不要往外说,先认下这个举人身份再说别的事情。”
可他连童生试都没参加过,又如何伪装成一个在同龄人里颇有声望的举人呢?
他父母便让他先在家“歇着”,若无要事不要出家门。他们让他模仿之前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从穿衣打扮、再到说话方式。当他模仿不来时,父母眼里流露出来的则是浓浓的失望。
一开始他还老老实实的听从父母的安排,他们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直到后来有一天照镜子,便是冷汗直下。
到底谁是谁的替代品?
他这个真正的周克昌,如今竟然活得像是他人的影子。
“心里起了犹豫,过往的一切就都有了疑虑。我突然记起在我刚回家时,父亲立即考校我,那个时候他见我学问不过尔尔,说的是顽钝如昔,周家真子也。我当时没觉得什么,过后一想,才反应过来,他或许一开始就明白,他的真儿子没那么聪明。”
乔衡说:“所以,你觉得你父母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之前找回来的周少爷不是真的?”
周克昌说:“……我不知道。”
“我就是想,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明白对方是假的,当初认下那人的时候,又是存的什么心思呢?”因为失子之痛,想要寻个安慰?可是那又为何让对方处处取代他,直到真正的他回来,都必须以对方为模子来过活?
如果说周克昌一开始说话时还有些惶然,此时此刻只剩下平静,甚至是冰冷。
“而如果我父母根本没有认出他是假的来,这岂不是更讽刺。一家人生活了十多年,居然认不出谁是真谁是假?”
自从他心里有了这两个问题,再看到对他言笑如常的父母,只觉得那两张笑脸,就像是两副描绘着精致五官的假面。
越是细想,越是一身惊惧。
周克昌从没指望有人回答他的疑惑。但他大概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歪打正着之下却是问对了人。
他的这些问题,乔衡难道不曾质问过吗?
乔衡只会想得次数比他更多,思考得更深。
甚至对他来说,这两个问题指向的不仅仅是父母,而针对的是一切曾经与“这具身体”相识之人。
乔衡轻声笑了笑,然后笑意又尽数收敛,他目光凌凌地看向周克昌,用笃定的语气说:“要我说,若他们辨不出来谁真谁假,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与你的关系远没有你所以为的那么深!若它们辨出来谁真谁假,却一言不发,那必然是他们别有居心!”
到了这地步,他人嘴上挂着的那什么舐犊之情、琴瑟之好、刎颈之交,都无非是笑话。
周克昌身体一震,他愣了一瞬,说:“也许吧。”
他甩去脑海中的茫然,将自己为何瞒着父母私自拜访,又为何打定主意与牡丹远走高飞,甚至于两人离开此地后该如何维持生计,都一字一句地道个分明。
至于他父母,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说实话,如果他真的失踪了,估计老两口大概只会暗自松一口气。因为这样一来,就再也不用担心他哪里做得不好,被人戳穿是个才不配位的假举人,给家里惹上祸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