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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舒眯起眼睛,狭长的凤目里满是阴鹜。
褚言大可同此前一样忤逆她,好过故作乖顺的臣服。
她绝不允许掌中玩物欺骗自己,这是逆鳞,也是底线。
“很好。”
仲舒的眼神充满告诫,嘴硬对他没有好处。但褚言已经别无选择,他所有的底牌一一被仲舒捏住,只有虎符可以作为交易的资本。
褚言不知道底层的奴隶,都该经历些什么样惨痛的教训,才会乖顺到不敢反抗主人。
但现下仲舒只是一记眼神扫来,他便渗出满背的冷汗。
梦魇之中的光影,潮水一般涌来,褚言想别开头去,避过她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见仲舒笑了一下。
“来人,先给太子爷松松筋骨。刑杖三十。”
命令一出,女兵粗鲁地将他拖走。
军棍早早备下,褚言被沉重的锁链桎梏在长凳之上。
他未发一言,甚至连句告饶都没有,身躯夹在女兵之间,显得格外瘦弱,恐怕届时真会如宁枫所想,三两下便会将人打死。
这等刑罚,从来都是用于惩罚触犯军规的将士,还未被用作私刑,施加在男子身上过。
两名女兵相对视一眼,仿佛在斟酌下手的力道。
仲舒悠悠地替自己添茶,语气平常,道:“打断他的腿。”
宁枫闻言手一抖,茶盏坠地,碎个四。
她有些不确信自己听到的命令,瞪大了眼指向中央,“将军,他,他……”
“怎么?”仲舒微微抬动眼皮,她总觉得宁枫从渔村回来后,对褚言多了几分怜看……死了太可惜,应小公子便是,我肠子都毁青了。”
宁枫性情直率,这番话真假半掺,仲舒也是将信将疑。只是隔开她,将汤药取来,捏着褚言的下巴灌了进去。
醒神汤药效很快,褚言无光的眼慢慢恢复了些清明,他见到自己被仲舒抱在怀中,下意识的推搡,却疼得冷汗涔涔,看得出是极力忍住叫喊,脸上血色全无。
双腿软软地垂下,血水顺着他的裤腿,一滴一滴地往下坠,连带仲舒的衣衫也沾上不少。
痛极了。
褚言只感觉身子骨让什么东西给捣碎了似的,不光是腿,浑身上下都在痛。
他抬起手背压住嘴,不想在两人面前失态,泪蒙蒙地,鼻腔闷哼,就是不肯叫出声。
仲舒轻柔无比地按压住他的腿,随后便听得褚言带着颤音的叫喊。
“不…啊……”
他像是被钉在案板上的活鱼,只是美丽的鱼尾却没有随之跃动起来,反而软软的垂下,濒死又虚弱。
仲舒抚开他颊上湿贴的青丝,眼神里是褚言看不透的冷漠,“疼么?”
疼。
尤其是意识格外的清醒,那种痛每时每刻都在翻新,疼得他说不出话,疼得他想干呕,更想一死了之。
可是想起生死未知的母妃,尽管褚言浑身痉挛,牙齿都在上下打颤,仍旧朝仲舒摇了摇头。
仲舒贴着他的耳侧,抓起他细嫩的手背把玩,轻轻说道:“很好。我们一个个来,鞭刑、烙刑、夹棍、淋水……不知哪一个才能让太子疼呢?”
每一字落下,怀中人便虚弱地瑟缩身体。
仲舒满意地在褚言眼中看到了惧怕。
这才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