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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平易吹了吹客座桌椅上的灰尘,纠结了一阵,缓步想去后头寻个抹布将这落灰的木椅擦拭一遍,让王北辰伸手拦下身形。
自己随意用手擦了了两下扶手,王北辰也没端着讲究,伸手半扶着栾平易在主座的太师椅上坐下,自己也紧跟着在客座上坐了个安稳,溅起薄薄一层飞灰。
栾平易见顷刻间灰尘便黏上王北辰干净平整的绯色官袍,很是显眼,心里还是有些歉意,轻声道:
“这府里冷清,来客少,桌椅没人坐也就省得麻烦,以德,我还是给你找个湿布擦擦吧。”
“王爷不用讲究,北辰出身贫微,也没那么娇贵,有个地方坐就不错了。”
栾平易淡笑着点了点头,越看面前这俊秀男子越是心喜,他素来待府里丫鬟家丁为亲人,毕竟都是些故人之后。从前行事对待上虽无偏颇,一碗水端平,无论男女长幼都一视同仁当做亲人看待,尽心尽力地照顾,可心里总难免有偏爱,栾平易尤其钟爱安翠岩跟玉减两个姑娘,一来是两人入府时年岁不大,尚在襁褓里便没了爹娘,被栾平易寻到接到了府上,二来玉减之父玉寒消跟翠岩父亲安尧卿从前都在他的帅帐下听令,几年倥偬岁月,戎马生涯,大大小小数百战都没曾落下,俱是过命的交情。
可惜但凡兵戈之事,哪有不死人的呢?他心里把玉减翠岩看做亲闺女,如今看着王北辰,倒有种丈母娘看姑爷的心情,越看越欢喜,笑道:
“你这性子倒和怀玉一样,没准日后真能接过他的大任,还天下百姓一个公平清明,无论富贵贫寒,这朝局大事还得你们这样心怀社稷的士子多上心,朝里头虽然宵小女干佞不少,可有你们这帮人撑着,我大栾还亡不了。”
王北辰摇了摇头,拱手恭敬道:
“王爷谬赞了,相爷是天下寒门士子的楷模,以德还差得远着呢,只能说见贤思齐,勉励自身,不敢说能接过相爷那副担子,那担子太沉,北辰还扛不动……”
栾平易点了点头,但王北辰这谦卑姿态也着实令人欢喜,开口道:
“还年轻嘛!年轻人倒不必说这些丧气话,现在扛不动以后不就扛得动了,一步一步来,不要急,你既以怀玉为自身标榜,那这位南丞相当年不也是从偏远县令做起?算起来他还只是二甲进士,远比不上你这状元郎的高。可栾楚战事起,怀玉靠着那本《安民六策》让父皇看中,一道圣旨直接擢拔成枢密副使,知南疆兵马粮草,他当初不也觉得自己扛不住这担子,也找过我向父皇辞官,三次请辞都让我拦了下来,这扛着扛着不也就扛过去了?人嘛,总是逼出来的,如今朝廷内外交困,西秦厉兵秣马,蠢蠢欲动,北荒那边刚吃了败仗,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朝廷却捉襟见肘,既少英武将帅,又无贤良文臣,没粮没钱没兵,依着以德你这才干,你这知徽州事恐怕干不长久!我估计你这官袍一两年内也得换个色了。”
王北辰郑重其事,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如今大栾之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光是一个西山大捷并非定心丸,对于边疆战事来说不过杯水车薪,远远起不到“毕其功于一役”的作用。他不是没平定乱局的心思,也自负治国才干胜过如今九成九的紫袍公卿,可这种事情光有心思可没什么作用,要唱戏,得台上老将军唱罢了,赶上票友帮着搭台才能亮一声嗓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陛下和百姓有托,北辰自然竭尽全力。”
栾平易看着面前一脸郑重的年轻人,觉得南怀玉着实寻了个好苗子,既是接过自己一部分担子的好官吏,更是玉减的好夫婿,点点头顿了半晌方才开口道:
“我还真是觉得奇怪,我这打小是养在深宫里头,在富贵场里长成的,身边围着的都是些公卿贵胄,皇室宗亲。可这些膏粱子弟,嘴里说的是‘穷生歹意,富长良心"这样狗屁不通用来自夸自卖的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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