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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是个人精，可他在有的地方也很固执，但我向来给他捧场，面无表情地把餐盘放下，拿起一张卫生纸往上面倒了点水，先给先生擦了擦脸，顺着问：“您想通什么了？”
林岱的声音这段时间一直很哑，但语速不紧不慢，还含着笑意：“你是担心我，是吗？”
我拖着他的下巴，继续给他擦脸，等着看看他还有什么后招。
却不料先生的话竟就止步于此，我端起白粥，问他：“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吹了吹粥，把它塞进这张我过去很爱，现在是又爱又恨的嘴里：“担心也有好多种，好不容易被又帅又有钱的大佬包养，担心失去这种关系，是一种担心，担心自己唾手可得的资源都没有了，以后前途艰难，也是一种担心，担心自己的情人死了，也是一种担心，世界上的担心有这么多种，您只说我是担心您，那我到底是什么担心？”
“那你就是在担心，对吗？”
我俩简直就是在说车轱辘话，临都要走了，我却做不出往日那种甜蜜黏人的样子，只是直接道：“我是个人，就算再怎么冷血，也有心，当然会担心。”
“乐乐，你在生气……”林岱温声道。
“怎么？因为我比你地位低，还被你包养了，我就不配生气，是吗？”我以前怎么敢这么对先生说话，说话之前都要打个腹稿，果然想什么说什么就是舒坦多了，那些总是说自己生性坦率的人可能也是体会到了这有什么说什么的快乐，才说自己生性坦率，此刻我也要做个“生性坦率”的人。
“那倒也不是。”林岱想了想，他很久没被人生气了，若是不足轻重的人，那当然是不配的，但如果是小孩，他倒也没有觉得难以接受，毕竟小孩是最合他心意的情人，哪怕在生气，也记着要给他诓顿饭来吃，喂的时候还要吹凉，还要记着喂完粥以后再喂口菜。林岱这个时候倒是很乐观，想着以后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暂时失去了自理能力，那小孩一定能把他照顾得很不错。
“我会安全回去的，”林岱的声音更温和，“到时候我就让他们物色更好的剧本来给你拍，所以无论你是在担心什么都没关系。”
我又觉得眼睛酸涩：“即使担心的事很多，也有个先后顺序。”
我喂完粥，擦了擦先生的唇角，喂他喝了些水。
“那你最担心什么？”林岱问。
“说了您又不会信，您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我虽然帮不上您什么忙，但也不会不知趣地给您添乱。”我收拾好餐具，摸了摸先生的脸，往常都是先生摩挲我的头发和脸庞，我第一次这么摸他，我承认我也就是趁着他大绑才敢这么做，摸了以后我的心里又满是怜惜，先生吃了太多的苦，即使他薄情，可有的时候却也很重情，不然怎么会以身犯险呢，我即使生气，最生的也是自己的气，什么都帮不了他。
林岱愣愣地任小孩摸了摸，小孩清俊的眉眼在昏暗的仓库里有点模糊，但仓库高处窗户透过的光照亮了他鸦黑色的长睫和棕色眼眸，灰尘浮动，他的眼睛依旧是林岱喜欢的清澈样子，林岱能看见他发红的眼圈，因为强忍而抖动的睫毛，紧蹙着的眉头，像是生气也像是很委屈，他的手带着温暖的热度，指腹的粗糙触感让林岱又再一次回忆起了调查到的资料里曾写过的小孩经受过的困苦，那轻轻的摩挲似乎满含留恋不舍，林岱有些走神，直到那双手离开时，他才恍然地回神，看到了小孩的神色。
我站起身：“先生，我等您回来。”
林岱“嗯”了一声。
仓库大门被打开，然后又被合上了。
“问到了？”邢骞抽着烟，眯着眼问我。
“不算问到，他肯定不会告诉我，如果不是我曾经听到他的下属说过这些话，我应该也不会猜到，但这会儿我的猜测算是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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