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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丁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的痛苦。
他自从成为林浯页，还从来没有生病或受伤过，现在他算是体会到了肉体凡胎的痛了。
他原本光洁白皙的脖颈已经以叮咬处为圆心，扩散出了深红色的斑纹，中心已经腐烂发黑，无时无刻不传来啮咬般的剧痛。他还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像溺水一样，大汗淋漓的同时神智也模糊不清。
病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他能坐起来，盘算着怎么把方欣黎那个该死的叔叔弄死；坏的时候他大都陷入昏迷，偶尔的清醒也是被疼痛搞得焦躁又迷糊。
一开始疼痛不明显的时候，他还觉得新鲜有趣，恨不得再重一点；但这么磨了几天，他巴不得快点死了算了。
这会儿他口中十分干渴，半撑起身去摸桌上的水杯，抖抖索索地拿起来，却发现水杯里的水早就被他喝完了，愤恼之下没拿稳，本来就有豁口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摔得四。
门外方欣黎听见这动静，以为发生什么意外，急忙冲进来：“怎么了？”
小丁垂眼瞧了玻璃块一会儿，迟钝了一下，抬眼哑声道：“……有水吗？”
方欣黎快走过来，蹲下来心疼地看着一地碎渣。完了完了，这是她唯一一个水杯，叔叔要是知道碎了，肯定要教训她。
小丁知道自己闯祸了，他也知道这里物资稀缺——至少在方欣黎叔叔的骂声中是这么体现的。他敛睫躺了回去，觉得这个女人肯定要发火。
人类嘛，睚眦必报的。最好搞死他算了。
这样想着，额头却猝不及防传来一阵清凉柔软的触感。
他眼睫微微一颤。
“好烫啊……”方欣黎用手贴着他的额头，用女孩子特有的细声细语道，“你躺着别动，我用碗给你盛水来，等我一下。”
小丁闭着眼没说话，听着方欣黎匆匆离开的脚步声，心里涌上复杂异样的感觉。
很快方欣黎又回来了，她小心翼翼端着碗，额上汗津津的。
“水来啦，快喝吧。”
小丁坐起来，接过碗沉默地大口喝着，余光看到方欣黎抹着汗微笑地望着他，突然就呛到了——.
看他狼狈地咳嗽起来，方欣黎连忙拍拍他的背：“林丁大哥，你慢点喝。”
小丁第一次感到了尴尬的情绪。他喝完水，感觉好了点，便看向方欣黎，跟她目光对个正着。
后者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蹲下来直接用手拾取碎玻璃，想了想又仰面说道：“我听说治疗这个的血清马上会研制出来了，不过需要去中心区领取，到时候我让人帮忙带你去打针吧？”
那岂不是被许佚抓个正着？还不如让他把血清乖乖地送上门来。
小丁心里有了些许盘算，便含糊道：“嗯，再说吧。”
方欣黎看了看他，像是憋着什么话，半晌才小心地开口：“你之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觉得你……”
她是觉得小丁有点奇怪，每次一提到关于血清的事，他总是含糊过去。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斟酌着字句犹豫。
“你认识许佚吗？”小丁问。
方欣黎惊讶地望他一眼，回答道：“很久以前远远地见过一回，他是我们的指挥官啊。”
“林丁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名是林浯页。”小丁说，“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好像有点熟悉。”
小丁点点头：“几周前竞选指挥官的事情，你没有听说过吗？”
“我听过，但我们这里对这事不太清楚……”方欣黎想到了什么，陡然睁大双眼，惊呼道，“林浯页……你是另外那个指挥官？！”
小丁淡然的样子，说：“是的。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方欣黎失魂落魄地捧着玻璃碎片往外走，她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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