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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马丁桥下的塔霍河，静静送别着每位乘着马车前来赴宴的贵族们。
富丽堂皇的托莱多宫殿，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这舞会过于奢靡金贵的气息。
然而，除此之外，它并不特别。
平静安稳的不可思议。
虞姝细细回想舞会所有的细节，没有任何疑点。
这场舞会仿佛只是弗迪南国王的心血来潮。
只是……弗迪南国王，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层层叠叠的秘密，混乱斑驳的血缘关系……
舞会中贵女们的闲聊，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想到安德烈，虞姝心里有些不安。
傀儡家主。国王走狗。卑劣血统。
这些词如同枷锁，紧紧锁住安德烈。他还那么小，一定吃了很多苦。
可是，她帮不了他。
西班牙太远了，虞姝的心都在南美洲的玛雅。印第安人等不及的。部落更需要她。
想到扬帆起航时，部落勇士们临别前的祝福，虞姝越发愧疚。
找失踪的安德烈，她和卡尔花了不少的时间。
一条亟待救援的生命，许多条即将受难的生命。
虞姝选择救更多。
一定程度上的牺牲是必要的。
思绪很快的沉定了下来，虞姝近乎理智的有些冷漠。
温润干燥的大手抚摸上她光洁的脸颊，卡尔指间粗糙的茧，蹭的人有些疼，还有些痒。
他温柔的为她擦拭泪水，什么也没说。
卡尔只是同样红着眼眶担忧的看着虞姝。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小心试探，缓缓抱住虞姝。
明明不想哭的。
可是，当他抱住自己，手足无措的安慰时，虞姝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卡尔，我是不是很自以为是？”
虞姝轻轻靠着他的胸膛，像是蝴蝶短暂停留在枝头。
卡尔一动也不敢动。他从来没有这么胆怯慎微。
垂眸看着怀里的她，克制住自己想要紧紧抱住她的欲望，他低声回答。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斐姝娜。”
大滴的泪水滚落，虞姝的神情并不悲伤也不欢喜。
水渍隐没在卡尔丝绸制成的衬衣，大片暗色肆意横行在洁白的雪地，那是一片……叫人心痛又心动的污渍。
“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斐姝娜……不是……”
卡尔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远，像是某种催眠曲遥远轻柔的传来。
从离开南美洲就一直紧绷心弦的虞姝，终究被毫不设防的催眠。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
紧紧依偎着卡尔，没有一丝距离，也没有一丝抗拒。她那般信赖，仿佛他是自己最爱的伴侣。
一直相信他。一直依赖他。
如果……这都是真的就好了。
卡尔苦笑一声，轻手轻脚的扶着虞姝，尽量让她睡得安稳些。
马车在石板路上飞快前行。
窗外景色模糊不清，冬日里的托莱多在宫廷舞会散去后，又恢复了它原本的萧瑟冷清。
凛风吹过，路上街灯的烛光随风起舞，却显得格外亮。jj.br>
几只飞蛾紧贴着摇曳的烛光，徘徊环绕。
它似乎在犹豫，也带着些许算计。但最终，还是捧着它最最炙热的爱意赴向死亡。
死亡。
不，那不是终点，那是它们相爱的。
那是最最灿烂炽燃的爱情。
连寒冽冬日都能变成暴烈的夏天的爱慕。
可是……
西班牙的天色不为所动，依旧是灰蒙蒙的。就像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