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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地铁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简燕落在最后面，孤零零的，犹豫着不敢进去。
简峋拍了拍她的后背，提醒道：“马蹄糕。”
马蹄糕是简燕特意打包的，甜口清爽，之前简书杉吃过一次简峋兼职后打包回来的，赞不绝口，但一问价格，便再也没提过想吃，成天抱着十块钱两斤的云片糕当宝。
“今天是去吃好吃的了吗？小琅发短信给我，我隔了好久才看到。”简书杉刚往泡脚盆里倒好水，抬头笑眯眯地道。
肠癌的人化疗后容易体寒发冷，需要时常保证手和脚都是暖热的，即使在这种大热天，她还是保持着泡脚的习惯。
往日里都是简燕帮她倒水，简书杉以为他们肯定还要再玩一会儿，便准备随便泡泡上床睡觉了。
“是啊，某人还给你带了好吃的呢。”刑琅挤眉弄眼地道。
简燕放马蹄糕到桌上，简书杉眼睛一亮，“这个是……”
刑琅：“我们今天赚大钱了，所以吃了顿好的！下次带杉姐你去。”
简书杉：“好呀。”
简峋示意他一起出来。简书杉低头拆马蹄糕的打包盒，再抬眼时，不知不觉间屋里就剩了简燕，她拿起一块喂到简燕的嘴边，笑道：“尝过了吗？”
“吃过了。”简燕卷起袖子，弯身坐在小板凳上帮她洗脚，“会不会太烫了？”
简书杉：“你先去洗澡吧。”
简燕摇摇头，“等下。”
简书杉隐约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尝了一口马蹄糕放下，小声道：“怎么了？”
简燕伸入水中的手一顿，垫着她的脚掌——那里因为化疗所以生不出新皮，脚底被磨得薄薄的，走久了会痛。
简燕：“……没什么。”
简书杉愧疚地道：“对不起，今天还是没去成你的家长会。”
简燕没想到她在意这个，“没事啊，我哥去就行了，反正老师已经认熟了，你在家多躺躺。”
简书杉捶了下腰，“都要躺坏咯，不想躺了。”
水声哗啦啦地响，简书杉看着她的后脑，似乎在哼一首很轻的调子，简燕听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哪一首歌。
简燕不甘愿地咕哝道：“我的名字就因为这首歌才取的吗？”
——这是一首儿歌，这个年代长大的孩子都耳熟能详，《小燕子》。
“你小时候可喜欢这首歌了，我一唱你就不哭了，安静地看着我。”简书杉：“但也不全是。”
简燕：“还有什么？”
简书杉笑了起来。
“因为你是小燕子送来的礼物呀，一睁眼，就出现在了我的怀里。”
这句话很轻，灌注着她独特的视角，轻飘飘的落不到地，却猝然砸中了简燕一直强装镇定的心绪。
“咚”的一声，又如同碎星般落了下来。
简燕睁着眼，一股热意顺着鼻腔上涌，汹涌地吞噬着她全部的克制力。她两只眼倏然发红，抿紧了唇。
简燕头埋得更里，低低地道：“……那我小时候一定很丑。”
“不会。”简书杉道：“很可爱的，眼睛圆溜溜地看着我。小峋趴在摇篮边看你，都不敢摸你，生怕把你的手握坏了，我一手抱一个，他就缩在臂弯里盯着你。”
简燕：“……可我的腿很丑。”
简书杉：“不丑。”
简燕：“真的很丑。”
“小燕……”简书杉察觉到不对，担心地道：“今天是不是有人说你了？”
简燕克制着发热的眼眶，鼻腔内呼吸不过来，连气息都浸着鼻音，委屈地道：“没有……只是我觉得挺丑的。”
简书杉皱起眉：“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多少都会有胎记，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的腿就已经这么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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