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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玠其实知道自己是迁怒。
他用力捻着自己的手指,半晌,意识到自己心浮气躁得太久,便连这样微小的动作也停了。
于是,像个木雕。
他觉得自己该想点什么,可似乎没什么好想的,于是,也就这么坐了下去。
思绪都沉寂下去。
像他和宋如玥这样的皇室子弟,从小自然没有捉虫斗草这样的乐趣。但宋煜宽和,皇后也温柔,后宫其乐融融,虽然子嗣不兴,但从宋如珏以下,都是一路笑着长大的。
因此哪怕宋珪后来那么别扭,他内里也依然温静善良,因为他从小接受的爱是充沛丰润的。
而宋如玥,又是他们三个眼皮底下长大的。
在宋玠看来,他们三个,对宋如玥最好的其实是宋珪,因为他是最不会说话、最不会表达的一个。像宋如珏和宋玠自己,为人处世,多少总有些圆滑,七分真心时而能做出九分的模样,可是宋珪没有。甚至,有时他心里已经满溢了十分,言行上却只能叫人感受到三分。因此,他展现出的情意,其实最为可贵。
可惜他后来别扭得太远,因此直到死了,才叫人想起,原来自己那不起眼甚至碍眼的兄弟,原来是个这样的人。
而至于自己,宋玠想,恐怕是最虚情假意的一个。
作为皇长子,他一出生,就备受器重,偏巧天资不低,又有个只小两岁的弟弟。因此,从小,“温良恭俭”四个字,就被刻在他一言一行里。
他想,自己也不是生来就这样的。
小时候,他也顽皮,也曾经刻意藏了皇弟昨夜做好的功课,笑眯眯地看着他急得团团转。只是后来被规训得多了,“宽和稳重”、“不示爱憎”之类的教导,也就被压在了他的身上;再后来压抑得多了,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像个活生生的人了。
或许,将他看做“下一位皇帝”的人,本就比将他看做“人”的人要更多。
到宋如玥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是个颇具城府的小少年。年纪和如今的卢逸差不多大,心思却比十个卢逸都还要细巧。
一边是笨嘴拙舌,一边是妙语连珠、聪慧耐心。小孩子其实根本不懂得分辨真心,一味只喜欢叫自己开心的人,因此他和宋珪,高下立现。
宋珪也为此失意过,可是,他实在有过太多类似的失意,因此,也学会不以为意了。
自然而然地,宋如玥从小腻在宋玠身边。他看着她从一个未醒先笑的小婴儿,一步步长成了爱憎鲜明的亭亭少女。
他羡慕她敢抗旨,敢说不,拎得清,热烈鲜活,像羡慕自己偷偷梦见的自己。
因此他也宠着她践踏宫规,和宋珪两个人,时不时偷偷带她出宫玩闹。
宋如玥爱吃爱玩,最喜欢距离皇城不远的一条短街。那短街里日日夜夜开张着热烈的小吃,煎豆腐、炒米花、得胜糕……每逢佳节临近,更是过分,大簇大簇的花灯、香囊、彩线此起彼伏,跟满街行人一起摩肩擦踵而过。她总是频频驻足,戳戳这个、捏捏那个,买回宫去又不那么好交代,因此只好恋恋不舍,直到宋玠宋珪二人相继成年,出宫开了府,能偷偷存着她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了,才渐渐肆无忌惮起来。
不过,兄弟俩带着年幼的妹妹,也并不是万无一失。有时候意气相争,分道扬镳,总得走出去,才会记起捡回自己一个妹妹。可那情形通常不多,更有可能的,是宋如玥已经牵着一个皇兄,笑嘻嘻地找回了另一个皇兄。
她惯是个会拉偏架的,其实是跟宋玠要好,却因此不肯叫宋珪吃了亏,时常端着三包黏黏糯糯的甜米团子,真大方地递给宋玠一份,假大方地指使他:“长兄!付账!”
那些小贩也喜欢这样的小姑娘,红糖淋得慷慨大方,咬一口下去,米香还没溢出来,糖味已经盈了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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